_(:з」∠)_
暗搓搓发个不造算不算糖的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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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之前。
此时的猎宫一片沉寂,没有白日里的喧嚣热闹。
淡墨的夜色里,有人影快速地穿过回廊,披风掀起一丝微风。
偶然室内值夜的仆人燃起的一点烛光,照亮了那人的侧脸,瘦削的面容上带着平时少有的慎重。
列战英。
他卸下了经常穿着的一身甲胄,唯余一袭利索的劲装。
猎宫门口有兵士把守,见到列战英却愣了一愣,他是靖王副将,怎么会在深夜来此。
列战英抿了抿唇,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金令牌。
“靖王有令,让我出宫办事。”
兵士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,关于这些安危问题可不敢大意,仔细检查了列战英的令牌之后方才放人出宫。
而屋檐暗影处,这些平常兵士目力所无法及的地方,有一个影子微微动了一动,缓缓融进夜色之中。
“你说,战英承景琰的令出宫?”
梅长苏眼中带有一丝疑惑,景琰还在与他冷战当中,此举是何意?他能有什么事情是拜托战英去办的?
“你安排几个轻功好的盟中兄弟,跟着战英,不要让他发现。”
“是。”
萧景琰漠然站在铜镜之前,他这几日还得处理叛军的事务,故而甲胄未除。
他看着铜镜之中的人,瞳孔漆黑,难测其中。
他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,对于那人的事情,他越来越难把控自己,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萧景琰。
他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吩咐战英的话:“你带着这块木佩,到南楚边境,找......景睿。”
“记得,小殊眼线众多,你出宫的事情定然瞒不过江左盟,路上会有人跟着你。你到南楚之后,找景睿帮忙,把眼线甩掉。”
那时战英虽是疑惑,他却摆出一副并不想多说的表情,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。
虽然心中还存有疑问,却并未多问便带着那块木佩离开了。
萧景琰喟叹一声,也许从今日开始,在夺嫡之局之下,还有加上他与梅长苏的角逐了。
此役,他胜,那么他不会再放开他。
他败,便遵循他的意愿,称孤道寡,舍去萧景琰。
萧景琰听到梅长苏病倒的消息的时候,他正与他的母亲在谈天。
身边接替战英的将官进来禀报时,他失手打破了一个茶盏。静妃看着自己的儿子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“景琰,走吧,我们去看看。”
走进梅长苏的屋子的时候,明显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浮动在空气之中,此外,还有让人感觉到热意的温度。
梅长苏只穿着一件中衣,面色煞白地窝在被褥里,气息几不可闻。
萧景琰心中一紧,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。
静妃眼睛余光里看到了萧景琰的模样,心中苦涩愈深,可她也知道,唯一能解开他们的心结的,不是别人,只有他们自己。
“算是稳住了,后半夜要小心看护。他气息不稳,不能让他平躺。”静妃号完脉之后道。
顿了一下,她又道,“景琰,我给你说过些药理,你今夜,就留下来吧。”
被叫到的靖王殿下一愣,随即点点头。
“好。”
夜深露重,室内的温度也就没有那么难耐了。
饶是如此萧景琰还是脱下了外袍,唯余一身红色里衣,在烛光下红得晃眼。
床上的人半醒半睡之间窥见了一袭红衣的他,朦朦胧胧间似乎见到了十多岁时候的皇七子,坐在他的窗前红着眼睛流眼泪。
他心中一酸,恍惚间,伸出手去——
“景琰,别怕。”
复而归于沉寂。
萧景琰听到了那句话,他心跳如擂鼓。
从前听到这句话时没有有过的一种异样的情绪浮现在他心里,他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。
他伸出手去,想摸摸梅长苏的脸,却又怕惊醒了他,徒留尴尬。
犹豫之间,惊觉手已经伸了出去,苦笑一声,萧景琰便不再犹豫,轻轻拿手在他脸上探了探。
入手冰凉,室内的热度似乎一点也没传到这个人的身上。
指尖划动,从发际,到眉毛,再到紧闭的眼睛,而后是鼻梁,嘴巴,下巴。
林殊死去之后,他在心里整整描摹了他十三年,他几乎闭上眼睛就能够还原出一个他。
后来,梅长苏浴火归来,一切再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。
但是今时今日看来,他早已将这副模样刻在心尖骨上。
他胜负心向来不如林殊强,只是这一局,他必须赢。
那夜的失控在接下来的日子成为两人相处时避而不谈的禁地,景琰的确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,只要给他时间,他就不会让梅长苏难办。
足足三天,直到春猎队伍开始回城时,梅长苏才见到萧景琰一面。
年轻峻拔的靖王殿下骑在一匹黑色鬃毛的烈马上,马儿来回踱着步子,靖王如同那时他刚入京的模样,礼貌而带着疏离。
“给苏先生的马车备上炭炉。”
在那日来临之前,他不能再让他如此下去了。
第二天江左盟的眼线告知梅长苏——
梁帝属意给靖王选妃。
梅长苏得知此消失时只觉得满心苦涩,既不能说什么,也不能做什么,因为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而萧景琰得知此事,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“一切悉听父皇之命。”
梅长苏觉得荒谬的是,他的心中明明痛得快要裂开了,嫉妒,或者别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,但是他还能冷静地想着,究竟哪家更适合景琰。
身家背景,性格样貌。
他也许不能陪在他的身边,但是至少,他能选出一个最适合他的人。
陪在他的王座旁,长长久久。
而这一切,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。